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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莫書行挑了挑眉，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坦蕩模樣。
甚至還自一旁拿出不知何時準備好的合約放在他面前：“這上面的內容你仔細看看，如果有什麽其他要求也都可以再商量。”
前一刻還熱得人心癢的房間此刻對簡溯來說卻只餘一片森寒。
簡溯坐起身，滿面青黑的走進浴室。
冰涼的水滑過他的臉頰，讓翻湧的情緒稍有平覆，心底卻是一片覆雜。
他這幾日的欣喜都在此刻落入谷底，那些他以為是莫書行對他在意而用出的小手段，他因覺得莫書行是因為他而來到節目時如電流一般讓他心底發癢的微妙觸感全部在此刻消散一空。
甚至他還偷偷想過，莫書行這樣喜歡自己、甚至與自己周旋這麽久，會在什麽時候忍不下去挑明他們兩個的關系。
但他如何能想到莫書行竟直言自己來節目、這些時間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他的一紙合約？
又或許這些不過是他的激將法，是他見撩撥的成效不高，所以以話相激讓他正視自己的感情？
“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簡溯還未想明白，莫書行沒什麽起伏的聲音自浴室外傳來：“明天見。”
簡溯顧不上將面上的水跡擦幹便沖出浴室，可房間內哪還有莫書行的半分身影。
所以……
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莫書行回到了三層，他將從簡溯那帶回的衣服掛好，又似心情不錯地坐到房間的酒桌吧臺邊隨手倒了杯酒。
紅酒的醇香擦過唇齒，他便無比清晰地想著此刻樓下房間內的簡溯會因為他的話怎樣的暴跳如雷。
不能親眼所見，倒是讓他頗有些遺憾。
明天是真人秀的最後一天，就是不知道……
莫書行心情愉悅地躺回床上，安穩得一夜好夢直到天明。
第二日下午，莫書行神清氣爽地來到大廳時，眾人都已在化妝區各自位置上。
他的目光掃過與自己熱絡打招呼的眾人，又輕飄飄地落在角落同樣正在做妝發的簡溯身上。
簡溯此刻正目不斜視地看向眼前的鏡面任由化妝師將粉底撲在他的臉上。
“簡老師昨天是沒睡好嗎？”化妝師嘖嘖嘆息道：“怎麽都有黑眼圈了！”
簡溯自然沒有接話臉色也變得越發不好看了，莫書行卻似心情很好，片刻便自他的面上移開了目光，走到喬雨身邊詢問他的腳傷。
“他睡不好？”似乎是因為昨天的拉人讓簡溯褪去了那些不好親近的棱角，一旁的劉浩一也笑著打趣道：“他昨天就是人生贏家，怎麽還會睡不好？該睡不好的是我們吧！”
“就是，我們還在想這期的隱藏任務估計是落空了，沒想到不是落空了而是有人解開之後放棄任務了！”曲薇也笑著搭腔：“簡影帝，真的要稱你一聲影帝，你把我們都給演了！”
“瞧瞧他昨天最後那沖勁，誰會想到隱藏任務那麽多積分都放棄的人能為了最後一環節的積分這麽拼……”周杭也懷疑人生的說道。
簡溯這才轉過僵硬的視線看向莫書行的方向，瞥見他此刻身著一件寬松簡單的白襯衫和那條與自己顏色相近的西褲，他這才神色稍緩。
電話已然響過多次，他拿起手機瞥了一樣上面經紀人的信息，蹙眉打開微博。
等到現場布置完成眾人也準備妥當，眾人在主持人小井的隆重介紹後先後走出別墅，又開始對直播前的觀眾做起了這一期節目的總結。
“還有最後五分鐘！五分鐘後別墅大門將關閉，我們會最終統計出哪組嘉賓的積分最高！”
小井說著便下意識將視線投向經過昨天節目，被公認“最努力”的簡溯。
但簡溯的表情依舊淡淡的，如今到了決定勝負的時刻反倒是一副輸贏隨意的模樣。
小井自然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急忙將鏡頭拉回，在最終的倒計時結束後，隨著院門的關閉進入了最激動人心的統計公布環節。
庭院內已經圍滿了人，眾人在一同等待著最後的計時。
不多時，記錄著結果的卡片便被送至小井手中。
小井說著向幾人笑問道：“怎麽樣，幾位緊不緊張？”
“不緊張。”周杭已然一副經過大風大浪的表情：“我已經準備好被拍死在沙灘上了。”
“我其實開始還在想，簡老師為什麽要放棄隱藏任務，原來是穩操勝券了！”小井聞言哈哈大笑道：“不過你們當初也已經很接近真相了，我們的女主角今天沒能入場真的是太遺憾了！簡老師，怎麽樣，放棄了隱藏任務的你有把握贏嗎？”
簡溯似有些心不在焉，淡淡答道：“游戲而已，輸贏不重要。”
其他幾名嘉賓不約而同地開始擠眉弄眼，場面一度陷入一片打趣的滑稽中。
小井故作遺憾地瞥了簡溯一眼，象征性地抖了抖手中的獎品卡：“咱們第一小組的獎品那可是相當豐厚。”
其他嘉賓立刻笑著表示自己想要，一群人鬧鬧哄哄時，小井宣讀著本期讚助的獎品及篝火晚會的流程，還順便點明“馬上就要到各位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若說兌現承諾，誰都知道簡溯的數量一定最多，小井甚至風趣地提示一旁的工作人員可以將準備好的吉他交給簡溯了。
隨後他便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不慌不忙地展開結果公示卡片。
“本期《去你的旅行》嵐山站，積分第一的小組是——”
在這個緊張等待的時刻，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向準備宣讀的小井，只有簡溯的視線越過眾人各色的目光，遙遙望向正站在最角落清瘦的身影上。
他像是壓抑著眼底的狂風驟雨，只在這一刻在似不經意的遙遙看向他。
那目光中似是藏著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緊張，不只是因為此刻即將要公布的名單，更緊張著這一刻莫書行的視線會落向哪裏。
在這一刻，他竟比從前任何獎項頒布前都更為緊張。
這一夜他都未曾合過眼。
有無數次他想沖到莫書行的房間，問他這些時間對於他來說算什麽、問他說的想簽自己是因為什麽。
但他不敢問，因為他害怕得到的答案是關於他那無時無刻不在掌控籌謀的事業心，抑或是兩人所謂“包養”關系的特別優待。
更因為這兩個答案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想要的不是他為他的事業考慮甚至將資源送到他面前，不是想辦法研究彌補外界對他的看法，更不是他隨時都會有為了配合其他藝人的人設而作出的配合。
在他的心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如今直播的兩小時也顯得越發漫長。
所以——
“獲勝小組是——簡溯、喬雨組！”
這個結果似乎並無意外，眾人紛紛向簡溯和喬雨投以掌聲祝賀。
簡溯沈默的收回目光，心下卻是一片清明，便打算上前一步。
“原本莫先生會與他的女主角同跳第一場舞，可惜莫先生沒能等來女主角，這次就只能委屈你和勝利小組中的一位共舞啦！”小井卻將目光落向角落的莫書行：“不過我們還是很人性化的，每組兩位嘉賓跟誰跳開場舞等下由你來選！”
“……”簡溯邁步的動作一僵。
“太難選擇了。”果然下一秒就見莫書行似又為難地沈吟起來：“兩位老師都非常優秀，不過簡老師的粉絲太多了，為了保命我還是跟喬老師一起跳舞吧，喬老師的粉絲們可不要介意啊！”
莫書行假作為難的神色讓氣氛變得輕松起來，眾人也跟著附和表示莫先生也可以選自己。
他的語氣似只是玩笑，簡溯卻被噎住。
從他含笑望來的目光中簡溯不難想起，那時莫書行出差發過一張在酒店辦公的照片，雖然他從不去簽售一向行蹤神秘卻還是被細心的粉絲猜出了是哪家酒店。
簡溯當天也在那個城市有一場商務活動，他無意看到那條微博便讓經紀直接將酒店改在了那間酒店，不想卻被粉絲拍到了他出入那家酒店的照片。
原本這並不能說明什麽，但再前幾日簡溯碰巧撞見莫書行問同組的一個男演員要了簽名照，雖然莫書行解釋過那是幫他的小侄女要的，簡溯還是就著他打開的微博頁面關註了自己的微博……還點讚了最新的幾條。
這兩件不大不小的事被粉絲們聯系到一起……最後就變成了“行之是簡溯私生粉”這樣的推論惡言。
簡溯在那個時候也不是沒想過要解釋，只是他狀似無意地與莫書行提起這件事，他卻只是淡淡聽著儼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簡溯那時只覺一陣莫名煩躁，最後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也不再理會這件小事。
他卻未想到，因為這件事莫書行被他的粉罵了多久。
此刻莫書行的視線輕飄飄地越過眾人，含笑的目光似不經意的自他身上瞥過……就落在了他身側的喬雨身上。
喬雨沒想到在這樣的綜藝中自己會有被選擇的一天，如果說莫書行當日說是他的粉絲已經讓他心中感動，那此刻他簡直想在直播結束後和他直接結拜！！
喬雨激動得想站起身，可他剛剛微離開座椅，立於身側的人便將手按在了他的肩上，他再次跌坐回位置，疑惑的擡頭看向身側。
“他昨天崴了腳不方便跳舞，還是我來吧。”
“其實我已經沒……”
喬雨正想解釋，就見按住他肩膀的人側過頭正垂眸看他，那不帶溫度的目光瞬間讓他將話全部咽回肚子裏。
篝火晚會的開場舞節目組事先有帶大家排練過，動作簡單而偏向民族慶典類舞蹈，第一段舞由被選出的兩人開場，隨後另幾名嘉賓和節目組領舞帶著眾人一同領舞。
這樣的舞蹈自然無法跳出什麽旖旎的氣氛，所以簡溯憑借一腔熱血將那道消瘦的身影拉到身前。
但那人真被拉到面前，熟悉的冷淡香氣沁入鼻息還是讓他心下一燙瞬間回神，卻在音樂聲已起時恍然不知該如何起勢。
簡溯正下意識想回頭去看身後的領舞，被他拉到面前的人卻已然握緊了他堪堪松開的手，帶著他踏上了音樂的第一個節拍。
有了第一個起勢，之後的一切似乎都變得自然起來。
那些並不清晰的東西雖然被記憶忘卻，又都無比清晰地被殘存在身體記憶。
一如在人群中他視線的落點總會在他身上，一如即便周遭有山間草木、篝火柴炊抑或是餐食的香氣，他依舊可以從這些人間煙火氣中聞到那抹縈繞在鼻息間的冷香。
與所有人都不同。
“莫先生今天穿的和簡老師好搭哦！”曲薇在一旁笑著打趣道。
莫書行亦在此刻擡眸看向身側正專註將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人，篝火的光芒在他的身上與眼底散落了一片溫柔。
簡溯莫名覺得心情也跟著好了幾分，就在這時，他卻忽然聽到喬雨疑惑的聲音：“你們怎麽都穿的白襯衫？”
簡溯因為此刻心情好難得的打算回一句話，可他回過頭卻突然發現喬雨的那句話並不是問自己的，而是在問他身邊不知何時脫下了綠色外套此刻也穿著一件簡單白襯衫的周杭。
簡溯剛剛飄起的情緒瞬間回到谷底，甚至此刻莫書行帶著淺淡笑意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也讓他覺得似有了些挑釁的意味。
他甚至想將那些在節目後的打算提前，好好問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但節目尚在直播，他還帶著隨身的收音設備。
莫書行強壓的唇角終於在簡溯游移在克制與發作中間面部表情中壓不住唇角，側過頭低低的笑出聲來。
“你……”簡溯咬著牙：“笑什麽？”
莫書行挑了挑眉，那樣囂張的神色就像是在問：確定要在這裏聽他解釋為什麽？
簡溯再次被噎住，好在此刻音樂已經過了第一小節，蜂擁而至的眾人立刻圍滿了篝火，一同跳起了狂歡的開場舞。
好不容易等到開場舞散場，簡溯正打算將莫書行拉到一邊，就被眾人簇擁著推到了篝火邊。
趕來的鎮民揮舞著手中的邀請卡，熱情又雀躍地等待著簡溯的表演。
簡溯抱著被塞了滿懷的吉他，隔著人群遙遙望了一眼被沖散後兀自找了一個角落靜立的莫書行。
莫書行此刻站在人群後，面上調侃的笑意越發肆無忌憚。
簡溯被人群簇擁著，只得抱著吉他坐下。
簡溯彈琴，其他幾人便在一旁手拉著手跟著一同唱，稍稍擡眼就能看到莫書行始終如一地站在那裏。
在這一刻，簡溯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這麽多年走過來，那個人會站在人群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但如果視線相觸就會發現他的目光始終在他身上。
就這樣等待著他褪去周身尖刺，成為更好的人。
直播的氛圍非常好，不僅受邀鎮民現場點歌，小井將直播間觀眾呼聲高的歌點出來，如果簡溯會一點他也都會彈。
直播間內的簡溯粉覺得此刻如同過年，簡溯則只覺得自己像是年夜裏的吉祥物，被牽絆住了想要做的事，留在了不可控的範圍內。
莫書行卻並未離開，他就站在這片繁華背後，站在他一擡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簡溯的情緒平緩下來，他被眾人拉著彈唱了一曲又一曲，竟也漸漸融入這片歡快的氣氛中。
莫書行在此刻的他身上看到了屬於少年的幹凈與不同往日的熱烈，他就這樣肆意地站在眾人身後，與所有人一起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從前的簡溯總是會用冷硬隱藏自己別扭的少年心事，沒有世故圓滑只有立刺後的針鋒相對。
此刻的簡溯已然坐在眾人中間，雖然還是有些不情願的拘束，但每每聽到眾人因他不再難親近後的喜悅互動，他的眼底都會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即便那些笑都會很快被他用別扭的冷眼藏好。
可現場的人與他相處了這麽久，哪個不知道他其實只是只紙老虎，自然不再拘謹地拉著他一聽笑鬧。
圍在直播間的粉絲從前看到的都是一身西裝出現在電影節或媒體面前、抑或是劇情中展現每一個不同角色的他，此刻他們見到的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簡溯。
別扭又真實，這才是一個最與他年齡接近的大男孩。
莫書行看著這個大男孩終於在幾輪表演後將吉他塞給劉浩一，擠開人群向他走來。
他們在人群中，卻又隱匿在人群中。
等到簡溯終於如願卻帶著幾分踉蹌的站到他面前，簡溯卻像是一時語塞的楞住。
他好像有很多話，卻在終於沖過人群來到他面前時忽然語塞。
莫書行自一旁熱鬧歡騰的人群中收回目光，帶著那些柔軟而滾燙的火光在他面上映下的溫柔看向他。
簡溯就像是無意識沖來的毛頭小子，語塞半晌後才在莫書行耐心的目光中手忙腳亂地關掉了腰間的收音器。
四周吵鬧喧囂，但那個人站在他面前，他便惶然無措地站近他身邊，打算等到節目結束後再問的話也在這時幾欲脫口而出。
莫書行看著他微微靠近似有話要說便耐心地立在原地。
“你……”
簡溯自覺口中幹澀，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在似身後熱鬧的彈唱聲中轉開目光：“……周杭為什麽也穿了白襯衫？”
莫書行轉身便打算離開。
“不是。”簡溯急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袖尾：“我不是要問這個。”
莫書行暫且停下腳步，回過頭挑眉示意他有話快說。
簡溯面色僵硬了一瞬，他在周遭喧鬧的歌舞聲中收緊了指尖。
“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關系了。”他如同下了決心一般擡起頭。
莫書行停頓片刻，微笑應聲：“好。”
“不是。”
簡溯藏在暗影下的手拉緊他的衣袖，像是害怕他會這樣驟然抽身離去，也似因為他這樣隨口應下的態度心也沈了下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又覆望向他的眼睛。
“不要什麽見鬼的包養關系，我能不能……做你的男朋友？”
他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簡溯只覺得此刻他的心跳得太快了，即便周遭的音樂聲再大，他也唯恐那些惱人的心跳聲會隨著風飄入面前人的耳中。
莫書行的表情卻依舊在平靜中帶著那抹若即若離的笑意，這讓簡溯心下更加不敢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
直到在他極速的心跳聲中莫書行薄唇輕啟——
“簡老師，你們在那邊說什麽悄悄話呢？”
突然的聲音讓如同高懸在過山車巔峰的簡溯直接車毀人亡，他黑著臉僵硬地轉過頭，就見喬雨在小井的攙扶下向他們走來，剛剛的那句問話就是小井玩笑問出的。
“沒事。”簡溯松開手，此刻只希望面前這兩個人趕快離開。
可這兩個人明顯不知道他的訴求，喬雨在小井的攙扶下走到莫書行身邊。
“莫先生，這段時間非常感謝您的照顧。”
莫書行隨口與兩人搭著腔，目光瞥過面色不佳卻依舊杵在一旁不肯離開的人身上，唇邊的笑意漸深。
他搭過喬雨的話，似乎才剛剛發現簡溯還站在一旁沒走：“簡老師沒事吧，怎麽臉色這麽難看？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沒事。”
雖然嘴上說著沒事，簡溯的面色明顯更黑了幾分。
偏偏喬雨和小井還湊上來一副關心的模樣，此刻的簡溯只想讓面前的兩個人盡快消失。
如今還在直播，他只能隱忍不發，也不知最後是喬雨他們兩人先識趣離開，還是他先掛不住面子走人。
就在這時，莫書行卻噙著那抹調侃的笑意偏過頭，示意他靠近：“對了，簡老師剛剛問我的……”
簡溯下意識便向他靠近，附耳去聽。
但他聽了半晌，除了不遠處嘈雜的人聲與音樂再沒聽見半個字，只有覆在耳側的指腹和掃過耳廓的鼻息溫熱。
簡溯漸漸失去了耐心，他不知是莫書行說了什麽他沒有聽到，還是他根本就沒有說話。
他正想讓他大一點聲，被氣息拂過的耳尖卻傳來被齒間輕咬的觸感，隨之而來的還有什麽溫熱而柔軟地掃過齒痕落下的地方。
簡溯只覺得周身如觸電一般，麻意瞬間自耳尖蔓延開來。
還沒等他反應，莫書行便平靜地重新拉開兩人的距離。
就像是剛剛他不過是附耳回答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只留下簡溯像是被按熄了煩躁的開關，埋著頭安靜地站在原地。
“簡老師，你沒事吧？怎麽臉這麽紅是不是發燒了？”喬雨借著篝火微弱的光打量著簡溯，不無擔憂地問道。
就在簡溯覺得他可能會再次爆發的前一刻，遠處的周杭向著喬雨招了招手，示意喬雨和小井快過去，喬雨這才在小井的攙扶下依依不舍的同莫書行道了別去找周杭。
喬雨兩人終於離開，簡溯的視線淡淡的掃過一旁跟著喬雨過來的直播鏡頭機位，對莫書行說：“我去一下洗手間……一起嗎？”
兩人便一前一後地走出直播區域，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直到身後的熱鬧喧囂漸漸遙遠，還未走到所謂的洗手間，簡溯便停下腳步拉著身後的莫書行走進一旁的暗影中。
“你剛剛什麽意思？”
莫書行打量著面前將自己桎梏在方寸間的人，卻並沒有著急解釋。
簡溯兀自扯開了襯衫的紐扣，再次認真問道：
“我可以……”他的喉結緊張地滾動，像是最無畏的人卻在局促間學著適應陌生的緊張與畏懼：“做你男朋友嗎？沒有別人，就只有我們兩個的那種。”
他沒去看莫書行的眼睛：“如果我做得不好，你教我，我都可以學。”
“只有我們兩個，行嗎？”
他在沈默中將視線轉回莫書行身上，像是期待，也像是害怕從他的神色中捕捉出任何他不願看到的表情。
這無異於一場審判，此刻的他卻成為了等待被判下生死的人。
直到那雙溫柔卻時刻帶著疏離的眼睛染上一抹笑意，他聽見他說——
“剛才不是已經回答過你了？”
簡溯楞住。
直到那雙手臂溫柔環上他的脖頸，將帶著涼意的唇印上他的。
他的心跳才在這時重新回到胸膛。
他低下頭，吻住了這一片月光。
（正文完）
完結啦~一直特別感恩追連載的小可愛，感謝有你們一路陪伴！！喜歡永遠是最珍貴的寶藏~深鞠躬感謝！！【還有番外】，為了怕有小可愛沒趕上更新，一周之後再入v。下本寫→《十九獄[無限]》或者《非自然生物管理局》，具體我要看下無限流大綱完成進度，啜泣！！
《十九獄[無限]》專欄可見，感謝支持！！
每隔百年的凜冬逢魔時，地獄之門都會重新開啟。
那些被打入無間地獄的惡鬼，闖過十九層煉獄，就可以重回人間。
十九層煉獄，十九位隱藏在界面後的煉獄鬼王。入了地獄之門的人絕非善類，連闕混在其間……可眾鬼卻發現……每次他總是能奇妙的躺贏。
厲鬼的刀每次只斬在他身側，別人吃下會頭身分家的禁果他要了一盆當零食……就連噬魂鬼嗅了嗅味道也皺著鼻子走了。
在他們看不到的暗角——
“尊貴的付費用戶，
歡迎來到，地獄的第十九層。
我是地獄使者，您最忠實的——信徒。”
連闕歪頭笑道：“謝謝，但我不記得什麽時候充過值？”
地獄使者微笑不語。
可他記得那座荒山孤冢，那人隨手丟下的花，和那一句——
“聽說在人間，死後無親人祭拜者只能入地獄門，不能再入輪回。
但如果可以，
做個人吧。”
《非自然生物管理局》點擊專欄可見
文案：
時今在非自然生物管理局閑散公務員當久了，聽說局裏要擴招，他本以為這樣除非領盒飯否則可以混吃等死到死的鐵飯碗會十分搶手，沒想到剛一出師就碰到了一塊釘板——
“非自然生物管理局，就是管理一切法度之外、非自然科學可以解釋的超自然犯罪懲治機構。”時今打量著面前這個叫曲以淮的人，覺得很是滿意。
曲以淮也在打量著面前的人，挑起眉似笑非笑的問道：“那你是幹什麽的？”
“一切自然科學解決不了的事物，就是我的工作範疇。”
“哦。”他也不知聽沒聽懂就點了點頭，在口袋隨手摸了一把零錢：“那給我算算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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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莫書行挑了挑眉，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坦蕩模樣。
甚至還自一旁拿出不知何時準備好的合約放在他面前：“這上面的內容你仔細看看，如果有什麽其他要求也都可以再商量。”
前一刻還熱得人心癢的房間此刻對簡溯來說卻只餘一片森寒。
簡溯坐起身，滿面青黑的走進浴室。
冰涼的水滑過他的臉頰，讓翻湧的情緒稍有平覆，心底卻是一片覆雜。
他這幾日的欣喜都在此刻落入谷底，那些他以為是莫書行對他在意而用出的小手段，他因覺得莫書行是因為他而來到節目時如電流一般讓他心底發癢的微妙觸感全部在此刻消散一空。
甚至他還偷偷想過，莫書行這樣喜歡自己、甚至與自己周旋這麽久，會在什麽時候忍不下去挑明他們兩個的關系。
但他如何能想到莫書行竟直言自己來節目、這些時間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他的一紙合約？
又或許這些不過是他的激將法，是他見撩撥的成效不高，所以以話相激讓他正視自己的感情？
“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簡溯還未想明白，莫書行沒什麽起伏的聲音自浴室外傳來：“明天見。”
簡溯顧不上將面上的水跡擦幹便沖出浴室，可房間內哪還有莫書行的半分身影。
所以……
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莫書行回到了三層，他將從簡溯那帶回的衣服掛好，又似心情不錯地坐到房間的酒桌吧臺邊隨手倒了杯酒。
紅酒的醇香擦過唇齒，他便無比清晰地想著此刻樓下房間內的簡溯會因為他的話怎樣的暴跳如雷。
不能親眼所見，倒是讓他頗有些遺憾。
明天是真人秀的最後一天，就是不知道……
莫書行心情愉悅地躺回床上，安穩得一夜好夢直到天明。
第二日下午，莫書行神清氣爽地來到大廳時，眾人都已在化妝區各自位置上。
他的目光掃過與自己熱絡打招呼的眾人，又輕飄飄地落在角落同樣正在做妝發的簡溯身上。
簡溯此刻正目不斜視地看向眼前的鏡面任由化妝師將粉底撲在他的臉上。
“簡老師昨天是沒睡好嗎？”化妝師嘖嘖嘆息道：“怎麽都有黑眼圈了！”
簡溯自然沒有接話臉色也變得越發不好看了，莫書行卻似心情很好，片刻便自他的面上移開了目光，走到喬雨身邊詢問他的腳傷。
“他睡不好？”似乎是因為昨天的拉人讓簡溯褪去了那些不好親近的棱角，一旁的劉浩一也笑著打趣道：“他昨天就是人生贏家，怎麽還會睡不好？該睡不好的是我們吧！”
“就是，我們還在想這期的隱藏任務估計是落空了，沒想到不是落空了而是有人解開之後放棄任務了！”曲薇也笑著搭腔：“簡影帝，真的要稱你一聲影帝，你把我們都給演了！”
“瞧瞧他昨天最後那沖勁，誰會想到隱藏任務那麽多積分都放棄的人能為了最後一環節的積分這麽拼……”周杭也懷疑人生的說道。
簡溯這才轉過僵硬的視線看向莫書行的方向，瞥見他此刻身著一件寬松簡單的白襯衫和那條與自己顏色相近的西褲，他這才神色稍緩。
電話已然響過多次，他拿起手機瞥了一樣上面經紀人的信息，蹙眉打開微博。
等到現場布置完成眾人也準備妥當，眾人在主持人小井的隆重介紹後先後走出別墅，又開始對直播前的觀眾做起了這一期節目的總結。
“還有最後五分鐘！五分鐘後別墅大門將關閉，我們會最終統計出哪組嘉賓的積分最高！”
小井說著便下意識將視線投向經過昨天節目，被公認“最努力”的簡溯。
但簡溯的表情依舊淡淡的，如今到了決定勝負的時刻反倒是一副輸贏隨意的模樣。
小井自然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急忙將鏡頭拉回，在最終的倒計時結束後，隨著院門的關閉進入了最激動人心的統計公布環節。
庭院內已經圍滿了人，眾人在一同等待著最後的計時。
不多時，記錄著結果的卡片便被送至小井手中。
小井說著向幾人笑問道：“怎麽樣，幾位緊不緊張？”
“不緊張。”周杭已然一副經過大風大浪的表情：“我已經準備好被拍死在沙灘上了。”
“我其實開始還在想，簡老師為什麽要放棄隱藏任務，原來是穩操勝券了！”小井聞言哈哈大笑道：“不過你們當初也已經很接近真相了，我們的女主角今天沒能入場真的是太遺憾了！簡老師，怎麽樣，放棄了隱藏任務的你有把握贏嗎？”
簡溯似有些心不在焉，淡淡答道：“游戲而已，輸贏不重要。”
其他幾名嘉賓不約而同地開始擠眉弄眼，場面一度陷入一片打趣的滑稽中。
小井故作遺憾地瞥了簡溯一眼，象征性地抖了抖手中的獎品卡：“咱們第一小組的獎品那可是相當豐厚。”
其他嘉賓立刻笑著表示自己想要，一群人鬧鬧哄哄時，小井宣讀著本期讚助的獎品及篝火晚會的流程，還順便點明“馬上就要到各位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若說兌現承諾，誰都知道簡溯的數量一定最多，小井甚至風趣地提示一旁的工作人員可以將準備好的吉他交給簡溯了。
隨後他便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不慌不忙地展開結果公示卡片。
“本期《去你的旅行》嵐山站，積分第一的小組是——”
在這個緊張等待的時刻，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向準備宣讀的小井，只有簡溯的視線越過眾人各色的目光，遙遙望向正站在最角落清瘦的身影上。
他像是壓抑著眼底的狂風驟雨，只在這一刻在似不經意的遙遙看向他。
那目光中似是藏著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緊張，不只是因為此刻即將要公布的名單，更緊張著這一刻莫書行的視線會落向哪裏。
在這一刻，他竟比從前任何獎項頒布前都更為緊張。
這一夜他都未曾合過眼。
有無數次他想沖到莫書行的房間，問他這些時間對於他來說算什麽、問他說的想簽自己是因為什麽。
但他不敢問，因為他害怕得到的答案是關於他那無時無刻不在掌控籌謀的事業心，抑或是兩人所謂“包養”關系的特別優待。
更因為這兩個答案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想要的不是他為他的事業考慮甚至將資源送到他面前，不是想辦法研究彌補外界對他的看法，更不是他隨時都會有為了配合其他藝人的人設而作出的配合。
在他的心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如今直播的兩小時也顯得越發漫長。
所以——
“獲勝小組是——簡溯、喬雨組！”
這個結果似乎並無意外，眾人紛紛向簡溯和喬雨投以掌聲祝賀。
簡溯沈默的收回目光，心下卻是一片清明，便打算上前一步。
“原本莫先生會與他的女主角同跳第一場舞，可惜莫先生沒能等來女主角，這次就只能委屈你和勝利小組中的一位共舞啦！”小井卻將目光落向角落的莫書行：“不過我們還是很人性化的，每組兩位嘉賓跟誰跳開場舞等下由你來選！”
“……”簡溯邁步的動作一僵。
“太難選擇了。”果然下一秒就見莫書行似又為難地沈吟起來：“兩位老師都非常優秀，不過簡老師的粉絲太多了，為了保命我還是跟喬老師一起跳舞吧，喬老師的粉絲們可不要介意啊！”
莫書行假作為難的神色讓氣氛變得輕松起來，眾人也跟著附和表示莫先生也可以選自己。
他的語氣似只是玩笑，簡溯卻被噎住。
從他含笑望來的目光中簡溯不難想起，那時莫書行出差發過一張在酒店辦公的照片，雖然他從不去簽售一向行蹤神秘卻還是被細心的粉絲猜出了是哪家酒店。
簡溯當天也在那個城市有一場商務活動，他無意看到那條微博便讓經紀直接將酒店改在了那間酒店，不想卻被粉絲拍到了他出入那家酒店的照片。
原本這並不能說明什麽，但再前幾日簡溯碰巧撞見莫書行問同組的一個男演員要了簽名照，雖然莫書行解釋過那是幫他的小侄女要的，簡溯還是就著他打開的微博頁面關註了自己的微博……還點讚了最新的幾條。
這兩件不大不小的事被粉絲們聯系到一起……最後就變成了“行之是簡溯私生粉”這樣的推論惡言。
簡溯在那個時候也不是沒想過要解釋，只是他狀似無意地與莫書行提起這件事，他卻只是淡淡聽著儼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簡溯那時只覺一陣莫名煩躁，最後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也不再理會這件小事。
他卻未想到，因為這件事莫書行被他的粉罵了多久。
此刻莫書行的視線輕飄飄地越過眾人，含笑的目光似不經意的自他身上瞥過……就落在了他身側的喬雨身上。
喬雨沒想到在這樣的綜藝中自己會有被選擇的一天，如果說莫書行當日說是他的粉絲已經讓他心中感動，那此刻他簡直想在直播結束後和他直接結拜！！
喬雨激動得想站起身，可他剛剛微離開座椅，立於身側的人便將手按在了他的肩上，他再次跌坐回位置，疑惑的擡頭看向身側。
“他昨天崴了腳不方便跳舞，還是我來吧。”
“其實我已經沒……”
喬雨正想解釋，就見按住他肩膀的人側過頭正垂眸看他，那不帶溫度的目光瞬間讓他將話全部咽回肚子裏。
篝火晚會的開場舞節目組事先有帶大家排練過，動作簡單而偏向民族慶典類舞蹈，第一段舞由被選出的兩人開場，隨後另幾名嘉賓和節目組領舞帶著眾人一同領舞。
這樣的舞蹈自然無法跳出什麽旖旎的氣氛，所以簡溯憑借一腔熱血將那道消瘦的身影拉到身前。
但那人真被拉到面前，熟悉的冷淡香氣沁入鼻息還是讓他心下一燙瞬間回神，卻在音樂聲已起時恍然不知該如何起勢。
簡溯正下意識想回頭去看身後的領舞，被他拉到面前的人卻已然握緊了他堪堪松開的手，帶著他踏上了音樂的第一個節拍。
有了第一個起勢，之後的一切似乎都變得自然起來。
那些並不清晰的東西雖然被記憶忘卻，又都無比清晰地被殘存在身體記憶。
一如在人群中他視線的落點總會在他身上，一如即便周遭有山間草木、篝火柴炊抑或是餐食的香氣，他依舊可以從這些人間煙火氣中聞到那抹縈繞在鼻息間的冷香。
與所有人都不同。
“莫先生今天穿的和簡老師好搭哦！”曲薇在一旁笑著打趣道。
莫書行亦在此刻擡眸看向身側正專註將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人，篝火的光芒在他的身上與眼底散落了一片溫柔。
簡溯莫名覺得心情也跟著好了幾分，就在這時，他卻忽然聽到喬雨疑惑的聲音：“你們怎麽都穿的白襯衫？”
簡溯因為此刻心情好難得的打算回一句話，可他回過頭卻突然發現喬雨的那句話並不是問自己的，而是在問他身邊不知何時脫下了綠色外套此刻也穿著一件簡單白襯衫的周杭。
簡溯剛剛飄起的情緒瞬間回到谷底，甚至此刻莫書行帶著淺淡笑意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也讓他覺得似有了些挑釁的意味。
他甚至想將那些在節目後的打算提前，好好問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但節目尚在直播，他還帶著隨身的收音設備。
莫書行強壓的唇角終於在簡溯游移在克制與發作中間面部表情中壓不住唇角，側過頭低低的笑出聲來。
“你……”簡溯咬著牙：“笑什麽？”
莫書行挑了挑眉，那樣囂張的神色就像是在問：確定要在這裏聽他解釋為什麽？
簡溯再次被噎住，好在此刻音樂已經過了第一小節，蜂擁而至的眾人立刻圍滿了篝火，一同跳起了狂歡的開場舞。
好不容易等到開場舞散場，簡溯正打算將莫書行拉到一邊，就被眾人簇擁著推到了篝火邊。
趕來的鎮民揮舞著手中的邀請卡，熱情又雀躍地等待著簡溯的表演。
簡溯抱著被塞了滿懷的吉他，隔著人群遙遙望了一眼被沖散後兀自找了一個角落靜立的莫書行。
莫書行此刻站在人群後，面上調侃的笑意越發肆無忌憚。
簡溯被人群簇擁著，只得抱著吉他坐下。
簡溯彈琴，其他幾人便在一旁手拉著手跟著一同唱，稍稍擡眼就能看到莫書行始終如一地站在那裏。
在這一刻，簡溯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這麽多年走過來，那個人會站在人群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但如果視線相觸就會發現他的目光始終在他身上。
就這樣等待著他褪去周身尖刺，成為更好的人。
直播的氛圍非常好，不僅受邀鎮民現場點歌，小井將直播間觀眾呼聲高的歌點出來，如果簡溯會一點他也都會彈。
直播間內的簡溯粉覺得此刻如同過年，簡溯則只覺得自己像是年夜裏的吉祥物，被牽絆住了想要做的事，留在了不可控的範圍內。
莫書行卻並未離開，他就站在這片繁華背後，站在他一擡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簡溯的情緒平緩下來，他被眾人拉著彈唱了一曲又一曲，竟也漸漸融入這片歡快的氣氛中。
莫書行在此刻的他身上看到了屬於少年的幹凈與不同往日的熱烈，他就這樣肆意地站在眾人身後，與所有人一起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從前的簡溯總是會用冷硬隱藏自己別扭的少年心事，沒有世故圓滑只有立刺後的針鋒相對。
此刻的簡溯已然坐在眾人中間，雖然還是有些不情願的拘束，但每每聽到眾人因他不再難親近後的喜悅互動，他的眼底都會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即便那些笑都會很快被他用別扭的冷眼藏好。
可現場的人與他相處了這麽久，哪個不知道他其實只是只紙老虎，自然不再拘謹地拉著他一聽笑鬧。
圍在直播間的粉絲從前看到的都是一身西裝出現在電影節或媒體面前、抑或是劇情中展現每一個不同角色的他，此刻他們見到的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簡溯。
別扭又真實，這才是一個最與他年齡接近的大男孩。
莫書行看著這個大男孩終於在幾輪表演後將吉他塞給劉浩一，擠開人群向他走來。
他們在人群中，卻又隱匿在人群中。
等到簡溯終於如願卻帶著幾分踉蹌的站到他面前，簡溯卻像是一時語塞的楞住。
他好像有很多話，卻在終於沖過人群來到他面前時忽然語塞。
莫書行自一旁熱鬧歡騰的人群中收回目光，帶著那些柔軟而滾燙的火光在他面上映下的溫柔看向他。
簡溯就像是無意識沖來的毛頭小子，語塞半晌後才在莫書行耐心的目光中手忙腳亂地關掉了腰間的收音器。
四周吵鬧喧囂，但那個人站在他面前，他便惶然無措地站近他身邊，打算等到節目結束後再問的話也在這時幾欲脫口而出。
莫書行看著他微微靠近似有話要說便耐心地立在原地。
“你……”
簡溯自覺口中幹澀，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在似身後熱鬧的彈唱聲中轉開目光：“……周杭為什麽也穿了白襯衫？”
莫書行轉身便打算離開。
“不是。”簡溯急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袖尾：“我不是要問這個。”
莫書行暫且停下腳步，回過頭挑眉示意他有話快說。
簡溯面色僵硬了一瞬，他在周遭喧鬧的歌舞聲中收緊了指尖。
“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關系了。”他如同下了決心一般擡起頭。
莫書行停頓片刻，微笑應聲：“好。”
“不是。”
簡溯藏在暗影下的手拉緊他的衣袖，像是害怕他會這樣驟然抽身離去，也似因為他這樣隨口應下的態度心也沈了下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又覆望向他的眼睛。
“不要什麽見鬼的包養關系，我能不能……做你的男朋友？”
他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簡溯只覺得此刻他的心跳得太快了，即便周遭的音樂聲再大，他也唯恐那些惱人的心跳聲會隨著風飄入面前人的耳中。
莫書行的表情卻依舊在平靜中帶著那抹若即若離的笑意，這讓簡溯心下更加不敢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
直到在他極速的心跳聲中莫書行薄唇輕啟——
“簡老師，你們在那邊說什麽悄悄話呢？”
突然的聲音讓如同高懸在過山車巔峰的簡溯直接車毀人亡，他黑著臉僵硬地轉過頭，就見喬雨在小井的攙扶下向他們走來，剛剛的那句問話就是小井玩笑問出的。
“沒事。”簡溯松開手，此刻只希望面前這兩個人趕快離開。
可這兩個人明顯不知道他的訴求，喬雨在小井的攙扶下走到莫書行身邊。
“莫先生，這段時間非常感謝您的照顧。”
莫書行隨口與兩人搭著腔，目光瞥過面色不佳卻依舊杵在一旁不肯離開的人身上，唇邊的笑意漸深。
他搭過喬雨的話，似乎才剛剛發現簡溯還站在一旁沒走：“簡老師沒事吧，怎麽臉色這麽難看？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沒事。”
雖然嘴上說著沒事，簡溯的面色明顯更黑了幾分。
偏偏喬雨和小井還湊上來一副關心的模樣，此刻的簡溯只想讓面前的兩個人盡快消失。
如今還在直播，他只能隱忍不發，也不知最後是喬雨他們兩人先識趣離開，還是他先掛不住面子走人。
就在這時，莫書行卻噙著那抹調侃的笑意偏過頭，示意他靠近：“對了，簡老師剛剛問我的……”
簡溯下意識便向他靠近，附耳去聽。
但他聽了半晌，除了不遠處嘈雜的人聲與音樂再沒聽見半個字，只有覆在耳側的指腹和掃過耳廓的鼻息溫熱。
簡溯漸漸失去了耐心，他不知是莫書行說了什麽他沒有聽到，還是他根本就沒有說話。
他正想讓他大一點聲，被氣息拂過的耳尖卻傳來被齒間輕咬的觸感，隨之而來的還有什麽溫熱而柔軟地掃過齒痕落下的地方。
簡溯只覺得周身如觸電一般，麻意瞬間自耳尖蔓延開來。
還沒等他反應，莫書行便平靜地重新拉開兩人的距離。
就像是剛剛他不過是附耳回答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只留下簡溯像是被按熄了煩躁的開關，埋著頭安靜地站在原地。
“簡老師，你沒事吧？怎麽臉這麽紅是不是發燒了？”喬雨借著篝火微弱的光打量著簡溯，不無擔憂地問道。
就在簡溯覺得他可能會再次爆發的前一刻，遠處的周杭向著喬雨招了招手，示意喬雨和小井快過去，喬雨這才在小井的攙扶下依依不舍的同莫書行道了別去找周杭。
喬雨兩人終於離開，簡溯的視線淡淡的掃過一旁跟著喬雨過來的直播鏡頭機位，對莫書行說：“我去一下洗手間……一起嗎？”
兩人便一前一後地走出直播區域，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直到身後的熱鬧喧囂漸漸遙遠，還未走到所謂的洗手間，簡溯便停下腳步拉著身後的莫書行走進一旁的暗影中。
“你剛剛什麽意思？”
莫書行打量著面前將自己桎梏在方寸間的人，卻並沒有著急解釋。
簡溯兀自扯開了襯衫的紐扣，再次認真問道：
“我可以……”他的喉結緊張地滾動，像是最無畏的人卻在局促間學著適應陌生的緊張與畏懼：“做你男朋友嗎？沒有別人，就只有我們兩個的那種。”
他沒去看莫書行的眼睛：“如果我做得不好，你教我，我都可以學。”
“只有我們兩個，行嗎？”
他在沈默中將視線轉回莫書行身上，像是期待，也像是害怕從他的神色中捕捉出任何他不願看到的表情。
這無異於一場審判，此刻的他卻成為了等待被判下生死的人。
直到那雙溫柔卻時刻帶著疏離的眼睛染上一抹笑意，他聽見他說——
“剛才不是已經回答過你了？”
簡溯楞住。
直到那雙手臂溫柔環上他的脖頸，將帶著涼意的唇印上他的。
他的心跳才在這時重新回到胸膛。
他低下頭，吻住了這一片月光。
（正文完）
完結啦~一直特別感恩追連載的小可愛，感謝有你們一路陪伴！！喜歡永遠是最珍貴的寶藏~深鞠躬感謝！！【還有番外】，為了怕有小可愛沒趕上更新，一周之後再入v。下本寫→《十九獄[無限]》或者《非自然生物管理局》，具體我要看下無限流大綱完成進度，啜泣！！
《十九獄[無限]》專欄可見，感謝支持！！
每隔百年的凜冬逢魔時，地獄之門都會重新開啟。
那些被打入無間地獄的惡鬼，闖過十九層煉獄，就可以重回人間。
十九層煉獄，十九位隱藏在界面後的煉獄鬼王。入了地獄之門的人絕非善類，連闕混在其間……可眾鬼卻發現……每次他總是能奇妙的躺贏。
厲鬼的刀每次只斬在他身側，別人吃下會頭身分家的禁果他要了一盆當零食……就連噬魂鬼嗅了嗅味道也皺著鼻子走了。
在他們看不到的暗角——
“尊貴的付費用戶，
歡迎來到，地獄的第十九層。
我是地獄使者，您最忠實的——信徒。”
連闕歪頭笑道：“謝謝，但我不記得什麽時候充過值？”
地獄使者微笑不語。
可他記得那座荒山孤冢，那人隨手丟下的花，和那一句——
“聽說在人間，死後無親人祭拜者只能入地獄門，不能再入輪回。
但如果可以，
做個人吧。”
《非自然生物管理局》點擊專欄可見
文案：
時今在非自然生物管理局閑散公務員當久了，聽說局裏要擴招，他本以為這樣除非領盒飯否則可以混吃等死到死的鐵飯碗會十分搶手，沒想到剛一出師就碰到了一塊釘板——
“非自然生物管理局，就是管理一切法度之外、非自然科學可以解釋的超自然犯罪懲治機構。”時今打量著面前這個叫曲以淮的人，覺得很是滿意。
曲以淮也在打量著面前的人，挑起眉似笑非笑的問道：“那你是幹什麽的？”
“一切自然科學解決不了的事物，就是我的工作範疇。”
“哦。”他也不知聽沒聽懂就點了點頭，在口袋隨手摸了一把零錢：“那給我算算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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